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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迷梦似幻
“哪来这么罗嗦的医生，多管闲事！”
顾恋气呼呼地走出医院，她实在忍受不了那个自以为是唠唠叨叨就没停过的医生大妈了。
在辰星的坚持下，顾恋随他到了附近的这家社区医院门诊处，请医生处理她手腕上的伤口。那值班的医生是位五十来岁看上去快要退休的大妈，一见到她的伤就一副了然的叹息神情，包扎伤口的过程中不停地絮絮叨叨什么“年轻人不要想不开”之类的话，看顾恋臭着脸不愿解释又时不时出现呆滞神游的表情，便更加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说得更起劲，举了她所听闻的各种年轻人自杀后家人痛不欲生的例子来劝导顾恋。到最后，连顾恋是为情自杀的结论都直接从她嘴里随着跳跃的唾沫而蹦出来了。
包扎的过程中，听着医生大妈接连不断的念叨，顾恋的脸越来越黑，辰星在一旁则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时佩月月的电话打过来，辰星向顾恋示意了一下就解脱似的跑到一边去接电话。
电话里佩月月很担心地询问他们的情况，说看到了网上莫晚琳的消息，不知道顾恋怎么样了。辰星想到顾恋的事情一时三言两语地在电话里也解释不清，就没具体说什么，只让佩月月不用担心，答应说自己会带着顾恋马上回家。
接完电话回来，辰星看到那个医生大妈还在自作聪明地安慰顾恋，而且话也越来越……让辰星后悔怎么没跟佩月月多聊几句，总比这样听着光尴尬要好。
“……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样的大姑娘我也见过几个，眼看着年纪大了怕嫁不掉，急急忙忙想要找个男朋友。结果被一些臭男人抓住你们的这些心理，骗财又骗色最后甩了人家。有人自尊心受不了就要死要活的，多不值当！年纪大点没关系，又没到七老八十，就是七老八十现在这年头离婚另找老伴风流快活的也不少啊！你啊，有多大难事想想身边的人，你肯定不是最惨的。感情这事就这么回事，崩了一个其实还可以再谈一个的嘛，身边的好男孩多的是……”
医生大妈和蔼的面容转向辰星，努了努嘴。“喏，我看这个小伙子不错嘛，亲自送你到这里来。看他刚才那着急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会疼人的。是不是你的朋友啊，就算看上去年纪比你小一点，没那么成熟稳重，考虑一下他升格做男朋友试试。肯定比你前一个要好多了你信不信？听大妈的话，准没错儿！”
这番话说完，不止顾恋的脸绿了，辰星的脸也绿了。
医生大妈的脑补功力太强大了，简直让顾恋叹为观止。更令顾恋纠结不已的是，自己居然看起来年纪比辰星大。她有这么显老吗？有吗有吗？难道她的脑门上刻着大龄剩女饥渴待嫁这些字眼吗？怎么说她也是个二字打头的80后，再不济也不至于比辰星这个70年代的人看上去要大吧……好吧，顾恋回想起自己脸上还有残余的妆容。在范雪冰的房间里匆匆忙忙用水洗洗擦擦脸就算完，没用卸妆液仔细卸妆，睫毛膏晕开的痕迹留在眼睛周围，脸色很不好，看上去可不就是又浮肿又老相失魂落魄的大龄剩女？
而辰星的样貌。顾恋再转头看看他无辜抿嘴无言以对的神情，的确不像是那些事业有成稳重成熟西装革履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不管怎么说。79年生的人也属于70后，哼！
顾恋忽然怒从中来，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再扭过头去。
但顾恋没想到的是，同一时刻，辰星也在为医生大妈的话而纠结。自己明明都三十岁了居然还被看做办事不牢靠的毛孩子，他哪里不成熟不稳重了，长相年轻又不是他的错。再说，他才不相信自己看起来还没顾恋大呢，他个子比她高那么多，就算被误会为情侣也绝对不应该属于姐弟恋！
医生大妈哪里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在这两位小年轻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狂风巨浪，她直接将双方的异样视为害羞，还是那么笑呵呵地一脸慈祥着。说罢，竟自作主张将顾恋的手送到了辰星手里。
两人的手没有防备地一接触，立即如弹跳的鱼一样蹦开了老远。
包扎完伤口后，顾恋连个道谢也没说，马上就受不了地跑了出来。
但是没跑远，想到辰星还在里面，跑到门外她就停下了脚步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辰星小跑着出了门，神色有些着急，看到顾恋才送来口气。
“那位大妈又跟你说什么了？”顾恋看看辰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一张名片，“这是什么？”
“这是……”辰星脸色为难，还在考虑该怎么说，顾恋马上就扯过来看。她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这时候也不在意自己的举止是否粗鲁。
原来是一张心理辅导师的名片。背面的宣传词兼顾了通俗易懂和小清新的特色：本人具有专业心理辅导资质，负责排忧解难，不论你是老婆出轨丈夫外遇，还是少女情怀剩女寂寞，或者有其他难言之隐，都可以来找我，我愿是无形的微风，轻拂你眉间的愁云；我愿是涓涓的溪流，是滋润你焦躁的灵魂……
勉强克制住内心的一阵恶寒，顾恋抬头面对辰星，“是医生大妈给你的？”
辰星点头，马上解释，“她实在很热情，我推辞不掉，本来不想给你看到的。”
顾恋把名片扔进了垃圾筒，一语不发往前走。
“对不起。”辰星知道顾恋心情很差，这时不由自主地就有些顺着她，明明自己没什么错也要说道歉。
“你怎么找到我的？”顾恋没头没脑地忽然发问。
辰星一愣，几秒后才察觉顾恋是问自己是怎么知道去1102房间找到她的吧？
“我是无意中听见的。”辰星含糊地说，觉得顾恋这时状态不妙，不想说太多话来刺激她。
“无意中？哪个时候的无意？听到谁说的？”顾恋却不依不饶，死死盯着辰星，非要问出个答案。
辰星推脱不过。只得如实回答，“是……我离开酒会大厅打算从楼梯通道下楼时，听见莫晚琳和s姐说的。”
“果然是这样。”顾恋的半张脸融进了灯光的阴影下，眼神阴鸷。
辰星惊了惊，眨了下眼再看对方，只见顾恋裹紧了狐狸毛领的皮衣，样子瑟缩，身形单薄，面容上只有疲惫苍白。辰星释然，果然是自己因为路灯光线的问题而看花眼了吧。才会觉得刚才顾恋那一瞬间的神色形如厉鬼。
也许是药效终于过去了，身体中的热意渐渐退却，无力的感觉却潮水般涌上来。顾恋知道自己这一晚经过那么多折腾。体力大概是到极限了，终于感到了劳累。
在街上独自走了会儿，顾恋听着身后辰星默默跟随的脚步，莫名有了种安心的感觉。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今晚要不是辰星，自己会发生什么。她想都不敢想。那种糟糕的情况下被包夫人当场抓住，自己的清醒都不能保证，更别提自保了。
“谢谢。”顾恋走着走着，突然顿住，没有再前进，清楚地说道。
辰星默然有顷。想到什么，嘴角俏皮地弯了弯，“不谢。”
这时不知哪来的雾气。也许是晚风带来了江边的水汽，缠缠绵绵绕到了这里。
此时顾恋恰好回头，看到辰星在光线氤氲里站得挺拔随意，唇角绽开的弧度意外温柔。
路灯下，淡淡的白雾升腾缭绕。一圈又一圈，织成一个轻柔的梦境。辰星就在这个朦胧似幻的迷梦里。面对着自己，笑容格外缱绻，安静得不真实。
顾恋只觉心里的某个地方蓦然就动了下，慌了下，乱了下。她掩饰一样地移开目光，开口得有些艰难，“我们回去吧，佩月月都打过电话给你了，她应该很着急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说这句话。我早就这么想了。”辰星大为轻松地舒了口气，“你真的没必要为医生大妈的话而生闷气，她也是好心想开导你，就是说话的方式有点问题。”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恋眼睛凝了凝，迷梦破解。就这火星人，有什么好为他恍惚的？
辰星向路边招手，回身看看顾恋，眼睛一瞄似乎发现少了什么，忽然脸色大变，“你是不是忘带了东西？”
“什么？”顾恋刚轻松下来的心情被他大事不妙的表情又搞得有点不安。
“你的手包和风衣外套啊？都忘在了酒店吧？你先回家，我回酒店帮你找回来。”辰星提醒道，解决方案也马上出炉。
“喂！”顾恋拉住他，“不过是件衣服和一个皮包，又不值钱，里面更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不用特意回去拿。”
“我知道很多女士会把一些很私人很重要的东西放在手包里，你确定里面没有对你而言比较重要的东西？”辰星不确信地问。
“当然没有。明知要赴鸿门宴，我还会把自己的身家都带过来么？包里就只带了几只化妆品和一点钱，连你的……”连你的手机我都没带。顾恋硬生生噎住了最后一句话，咳嗽起来，含糊带过去。
总算让辰星打消了回去帮自己拿东西的念头，顾恋和他一起上了出租车，打道回府。
“你真的不想再回去找了？”辰星上车后还是有点不确信地问他。
“当然，不用再磨叽了。”顾恋果断道，吩咐司机马上开车。同时心下奇怪，怎么突然之间，急哄哄要回家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这家伙，顾恋含义不明地扫视了下辰星，努力抛开“他是自己的克星”这种颇有点悲观宿命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