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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影子”之道
要论起毕业以来，莫小语最感激的人，大概只有明姐了。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之前最畏惧最仇恨的人，只要对方一个小小的决定，就能改变自己的想法。如果那个决定对自己来说很重要，那么这个人毫无疑问就可以变成自己的恩人。知恩图报这种思想在现代社会里似乎更多是停留在口头上的宣扬，对莫小语来说则是继续在明姐面前求表现求生存的必需的行为。
当人们还在“恩人”手底下干活时，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让“恩人”看到自己的努力上进，知恩图报的好品质。
莫小语也不例外。
天皎事件中以莫小语和明姐对顾恋的全面妥协为终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们和对方是平局，可是面对背后只有一个区区夏艺的顾恋，莫小语心里明白她们已经输得够难看的了，明姐也非常窝火。因为这事，明姐还在公司例行会议上内部检讨了一回。经纪副总监苏娟得以全面接管莫晚琳的经纪事务，莫晚琳经纪上的大事小事自此不用再向明姐汇报，如有需要部门协同的情况，可直接与其他部门主管协商办理，必要的话，也可直接向于智诚汇报。
这意味着明姐在公司的地位被进一步削弱了。
下一步，恐怕苏娟就要向明姐手下目前最大也最硬的一张王牌，金马金像双料影后汤迅下手了。
目前华悦公司内部高管层不少人很青睐苏娟，相比明姐来说她更年轻貌美会撒娇发嗔而精明老道又不逊色于现任的经纪总监。而且苏娟抓住了莫晚琳这个大后台，眼光独到，莫晚琳的影视及代言有她挑选打点，大多很契合莫晚琳自身的气质和形象，因此她颇得莫晚琳信任。她也十分会看莫晚琳的眼色。只负责莫晚琳的经纪事务，事事有谱之后才与莫晚琳商量，对其个人生活从不干涉，不担任她的保姆事务，但也很巧妙地运用各种手段牵制莫晚琳身边的laura及penny，让他们仅仅沦为莫晚琳的保姆和助理，要想插手更高级的经纪事务，则绝无可能。
莫晚琳和苏娟的亲密更多体现在公事上，私事上两人则维持着相当平淡的关系。两人彼此默认并满意这样的关系。因此莫晚琳处理个人的一些私事时不会想到找苏娟。
顾恋当初不愿意加入莫晚琳的经纪团队，除了与莫晚琳有宿怨。期望向影视方向发展而不是继续音乐方向的因素外，苏娟恐怕也是她所不得不考虑的重要因素。加入莫晚琳的团队，凭顾恋在华悦的单薄的基础。她很难与苏娟争斗。
莫小语渐渐琢磨明白了这些事，也明白了明姐为什么会在天皎事件失算后把自己留下。
明姐在华悦公司的处境愈发不妙，除了巩固自己的地盘，她还必须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一点，苏娟一开始就做得很好。以为莫晚琳负责经纪事务为契机，短短几年，苏娟建立了一支莫晚琳的经纪团队，实际上也是苏娟一手运作的经纪团队，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
明姐由于太过信任于自己的老资历和旧有人脉，而忽略了培养手下新人的忠诚度。在她手下做了几年的人虽然很容易成长，但几乎个个都对她平时的苛刻心有怨言，一旦稍微能干些了出师了。没人不想着跳槽或者另投其他门路的。苏娟培养的经纪团队中，有两个得力干将就本是明姐培养出来的。
明姐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手边将无可用之人。她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对手下管得太死。让别人学会了自己的经验去而对自己从无感恩之心。想想自己无论对明星还是客户乃至对手，都不至于如此刻薄。
在天皎事件后。明姐经过反思，注意到身边站战战兢兢的莫小语。她是打算这事失败后就立即将莫小语开除的，可结果出来了，她想还是得给别人一次机会。莫小语在这事件中表现出的能力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自己招进来的人，到最后在自己身边留下的几乎没有一个，当明姐注意到这个事实，心里不是没有丝毫后悔的。
如此心念一转，莫小语就不用卷铺盖走人了。
当时莫小语是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不但没有预料到辰星视频存在的另一种可能性，并且当辰星和天皎在若兰会所商演的视频出来时，自己在天皎的新电影《驸马下堂记》新闻发布会现场措手不及之下说错了话，造成天皎“孩子哥”的称号在网上四处流传。
即使如此，一向不容许下属犯过错更别提犯错不止一次的明姐还是留下了莫小语，不但留下她，还鼓励她继续做，把握好天皎的个性，努力适应。
另外，明姐还承诺了，允许她犯第三次错误，只要程度不超过前两次。事不过三，如果这样莫小语还无法成长，明姐就留不得她了。
明姐难得做出了这样称得上莫小语见识过的对下属最宽容的决定，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拼命点头表决心处处在行动上落实。那一刻她在明姐面前哭得一塌糊涂，就像一个预见到自己一定会下地狱的人绝望透了时，别人告诉他他所走的路是通向天堂的，尽头的光线不是地狱之火的烈焰，而是天堂之光的折射，这巨大的反差足以让人庆幸不已，感动不已。
经此一事，莫小语必须考虑不再仅仅是如何生存下去，保住工作，还有，如何报答明姐的这份宽容。
明姐对她的宽厚固然有明姐为自身利益考量的因素，但莫小语对此有很清醒的认识。明姐不是非得对自己宽厚，她也可以辞了自己以后另找一个新人从头培养，反正自己目前也没表现出多大的能力，还弄砸了事情，不比一个纯洁无无任何污点的新人占多少优势。
自父母离异自己考上大学努力打工自筹学费以来，莫小语就明白，没有任何人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包括自己的父母。可是，这不代表任何人对自己的好意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凡事都要靠自己才是社会的现实，别人拉你一把是幸运，不是义务。如果有了这份幸运，那就一定要抓牢，让帮你的人觉得帮你是正确的决定，这样，自己才可能得到更多的幸运。除非自己有一天能够爬到那个人的头上，不然就永远也别表现出帮自己是应当的样子，否则。自己照样会死得很惨。
继续担任天皎的经纪助理后，莫小语想得更多了，思虑上比以前又更深了些。她对天皎的事务事无巨细都向明姐汇报。除非明姐嫌烦，以此来消除明姐对自己也许有异心想效仿苏娟的怀疑。接着她更多考虑的是如何真正在天皎身边立足，被天皎所接受。如果自己实在想不到办法，那不如试着照搬天皎前任经纪人的做法。从外在开始改变，向那位“小资深”的风格靠拢。
莫小语就此仔细回想着自己见过的以前在天皎身边的顾恋的种种表情。语气，神态，想想她对待天皎的软硬兼施的各种方法。莫小语仔细研究天皎以前活动的视频，特别顾恋在场的视频，不断模仿顾恋的神情姿态，着装风格上渐渐接近顾恋。慢慢有了些心得。
莫小语以如此笨拙而生硬的方式来慢慢试探天皎的态度，只要他不排斥就继续模仿顾恋去试探他的底线。最终的效果都令她感到惊喜。
看到今天天皎的态度，莫小语知道自己特意选择购买的这身衣服果然是对的。
其实早先莫小语的衣服都没有和顾恋一模一样的。一开始是风格接近，款式类似，接着渐渐是服装同色，再到同款同色。
今天莫小语穿了件和顾恋曾经在天皎和华悦的签约仪式上的穿着完全相同的衣服，心里有点忐忑。生怕天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用心而大怒。可是，天皎对她的穿着不但不排斥。反而有些接受的意思。或许这跟早前自己有意识地渐进式模仿有关，令天皎逐渐习惯了自己向顾恋接近的风格，一旦一模一样了，他依旧只有习惯，而没有排斥了。
为了能在天皎身边安稳地待下去，莫小语不得不把自己变成顾恋的影子。
莫小语并不清楚，“表妹”视频刚出来时，顾恋和明姐那次在横店镇上某处别墅里的谈判，更不清楚天皎的改变源于那次他和顾恋心平气和的告别。
即使什么也不清楚，莫小语却能把握这个认知，那就是顾恋在天皎的心里，并不仅仅是普通的经纪人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莫小语看了看身边闭目养神的天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明天试一试和顾恋相似的发卡怎么样？但是不能再一身的衣服了，这样太明显了让他反弹起疑可不好。不用太心急。
虽然目前还需要依靠假扮为顾恋的影子才能让天皎勉强接受自己的种种提议，可是，莫小语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替代“小资深”顾恋，成为不逊色于她的经纪人。
“王师傅，听到了吧，不去酒店了，先去曾福路28号，你认识那地方吗？”莫小语嘱咐司机。
“知道，上海这路，公司里没人比我熟了。”华悦上海分公司的专职司机王师傅说道，提醒了一下，“不过你们不会待太久吧，送你们去酒店之后我还要去机场接段译锋，最迟不能超过四点半。”
“您老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到时我们打的走也不会耽误你的。”莫小语笑笑说。
为了抢在其他艺人前面见到华悦公司里即将掌握实权的于佑嘉，别说打的了，坐公车都是值得的。
莫小语和于佑嘉只照过几次面，从她的印象和公司里其他人的说法来看，于佑嘉这人待人处事随和而有分寸，若是自己和天皎主动向他示好，应该挺容易令他产生好感。再说即使于佑嘉不在乎这种虚礼，可是礼多人不怪，天皎作为华悦旗下最先到达上海去亲自拜访他的艺人，能让他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也是好的。
作为经纪人，从这点滴的小事开始注意为自己的艺人争取任何可能的机会，才是本分，也是上升之道。
这是明姐的经验之谈，莫小语也会记得。她不会永远只做顾恋的影子，要超越顾恋，她得学习更多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