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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安琪儿醒了，但仍有一些虚弱。
白桑喂她喝了一点粥。
安琪儿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宝贝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琪儿摇摇头。“安琪儿没有不舒服，只是觉得好幸福，爹地妈咪都在。爹地，妈咪，不要离开安琪儿好不好？安琪儿希望你们都能陪着我，好不好？妈咪……”
白桑一阵难受。
如果再让安琪儿失去父亲，她会比以前更难过的，叫她如何忍心？
“妈咪不会离开的，安琪儿先睡一会儿，好不好？”白桑握着她输液的手。
欧溟也站在床的另一边，握着安琪儿的另一只手。“爹地也不会离开，会一直陪着安琪儿。”
“睡吧。”
安琪儿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欧溟打完电话回来回病房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白桑还坐在床边，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安琪儿。
“她没事的，不用看着。”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肩头，握了握。因为长久保持同一个姿势，她的肌肉有些紧绷。眼睛也是红红的，像一只兔子。“先去睡吧，我陪着她。”
“不用，我不累。”
“守了一天了怎么可能不累？照顾病人是最辛苦的，听话，去休息。”
“欧溟……”白桑回过头来，认真看着他。“我们谈谈吧。”
两人轻步走出病房，白桑关上门。
欧溟没说话，等着她主动开口。
“你不会放弃安琪儿的抚养权，对吗？”
欧溟皱眉。她还想劝他？
“你不会放弃，我同样也不会放弃。所以我们只能共同抚养，这样也能给安琪儿一个健康的家庭。”
欧溟眼睛一亮。“你是说……”
“我没有说复婚，我只是说我们可以暂时待在一起，等安琪儿成年……”
隔了几秒，欧溟突然笑了，“暂时待在一起？怎么？未婚同居么？是不是还要分房睡？是这样么？为了女儿，你勉强和我待在一起，可真是辛苦你了，要不要给你颁一个最伟大母亲奖？”
“……”
“你要怎么向安琪儿解释我们的关系？我是她爹地，你是她妈咪，但是我们不是夫妻？抱歉，这只有你能做到，我做不到。”
“那……那你想复婚么？”白桑咬唇，问的声音很低很低。
“你纯粹是为了安琪儿才问我这个问题的，对吗？”
“白桑，如果没有安琪儿，你是不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早就像以前那么绝情地走了？”
这根本不用她回答，欧溟心中已有答案。只是看着她这不做声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来气。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嗯？为了女儿，逃都逃不掉，被迫面对自己都讨厌的人，心里得有多苦，是吧？”
白桑低着头，瓮声瓮气。“我没有说讨厌你……”
“这个还需要说？我没有那么没自知之明！有些话，你已经用行动表现得很清楚了。”强迫她，每天想着她是多么的不情愿，他心里也很难受。他也想过，自己为什么非要这么糟践自己！
“你也是为了安琪儿对吧？你心中也有一个结。”
“是！”欧溟道。“但这是你选择的，你不要再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咬咬牙，“过去五年，我一直戴着这枚戒指，是我为我们婚礼准备的婚戒。”
白桑大惊失，她万万想不到，这竟然是……
他，一直戴着。
“白桑，我没有办法像你这么狠心，一走就是五年，没有一丝犹豫，而且你还残忍地带走了我们的女儿。你要说我不恨你，那是假的。可是这五年来，我有多恨你，就有多难忘记你。”
“我一次次告诉自己，这世界上不止有你白桑一个女人，有比你好千万倍的，我也试着强迫自己去接受，但是你就像鬼魂一样缠着我，把我的心占得满满的。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最想你的时候，我甚至都痛苦得恨不得自杀。你没办法想象，这五年来我是怎么在孤单和痛苦之中熬过来的！”
欧溟说到这，五官都有些狰狞了。
“我戒不掉你，我就是该死地爱着你，现在也是，哪怕我一次次骗自己，我不爱你。”
“我和你复合，不仅仅是为了安琪儿，也是因为我不放下你。但是你的目的不一样，如果你不想复婚，那不勉强，我欧溟也不是非你不可！”
说着违心的话，欧溟负气地回了病房。
白桑站在原地，久久未能从那番话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
夜，微凉。
欧溟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烦。烟，酒，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统统戒掉了，连发泄的途径都没有，只能自虐。憋着一肚子气，感觉太难受了。又不能像以前那样暴戾地发泄出来，都能把自己给活活憋死了！
“笃笃——”两声很轻的敲门声。
“欧溟？”
白桑的声音。
“我不在！”
“……那是谁在回答我？”
“你别管是谁，我不在，别烦。”
白桑推门而入。
“我不是说了别烦我吗？”
他的声音很躁，但是还在白桑听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有点像闹脾气的大孩子，弄得她好气又好笑。
“你没吃晚饭，安琪儿很担心你。”
只是安琪儿担心，她一点也不担心。如果不是因为安琪儿，她根本不会来给他送饭。
欧溟不断往牛角尖里钻，恨不得直接过去把她的碗给摔了。
“气都给你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生气啊。”
她笑笑的。
但这友好的笑容并不能打动欧溟，反而让他更加烦躁。亏她还笑得出来，没皮没脸，没心没肺，不在乎的人才能笑出来。
像他这样在乎的要命，杀人的心都有，哪里能笑出来？
“少给我扯这些，我像是这么好哄？”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今晚的她，似乎格外温柔，但欧溟忍不住想，这又是同情么？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就好像几年前那晚，她是在施舍他！
“端出去，我不想吃。”
“闹脾气不吃晚饭，你不怕女儿笑你这个当爹的幼稚？”
“谁幼稚了？”欧溟立刻反驳。“不吃饭就是幼稚？”
白桑淡笑。“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聊几句吗？”
欧溟心里想的是：对着你，弄死你的心都有了，还能心平气和？
嘴上却道：“想说什么？我给你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