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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振作 乔大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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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茶馆出来后,祁云带着乔锦出了京城往乡下走,一眼望去,只见许许多多的百姓正在田间忙碌。

    “听了刚才茶馆老板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他很厉害,我——我不如他。”顿了顿,乔锦还是说了最后一句。

    祁云点点头,“对,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你说的很对,你的确不如刚才那位茶馆老板。他在战场上经历了血与泪的磨砺。他的同袍战友全都死在战场上,他是想报仇的。但是他没了左腿,成了一个残废,所以他没有资格再留在战场上。

    可是你看他是怎么做的?他退下了战场,经营着茶馆,仍然还帮着昔日战友的妻儿。乔锦,那位茶馆老板很普通,但我很佩服他。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

    跟茶馆老板比,你乔锦——说错了,是我口误,你乔锦根本没资格跟他比。随便几句话,你就能把自己给吓傻放弃,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跟那位茶馆老板比。把你跟茶馆老板放在一起比,我认为是对那位茶馆老板侮辱。”

    乔锦羞红了脸,祁云的话太打击人了。偏偏祁云说的都是对的,他否认不了。

    “乔锦你说当兵是为了什么?”

    乔锦一愣,下意识道,“是为了保家卫国。”

    “对。不过我想你当兵的理由一开始肯定不是什么保家卫国吧。”

    乔锦的脸更红了,他一开始想当兵,理由简单的很。就是为了跟乔子铭杠上。他想当一名厉害的兵,狠狠打击乔子诺,将乔子诺踩在脚下。现在想想他是太狭隘,太幼稚了。也不怪祁云说他幼稚,他的确是很幼稚。

    “保家卫国。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乔锦你知道这个四个字代表什么吗?看到眼前的场景了吗?”祁云一指眼前正在辛苦劳作的百姓。

    乔锦点头,“看到了。”

    “当兵的其实也就是在保卫这些百姓。你知道城池被攻破后,城内的老百姓会遭遇什么?我想你肯定不知道。城池被攻破后,敌军会屠城,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能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年轻漂亮的姑娘则成了他们泄欲的工具,任由他们玩弄。还有百姓的财产粮食也都会被他们一抢而光。

    你看到这些百姓正在耕种的良田了吗?对大多数百姓来说,田地就是他们的性命!有些百姓爱惜田地甚至超过了他们自己的命。但是那些敌军是不会爱惜田地的,他们的铁骑会毫不客气地从田地上踩过,将良田践踏,良田上的农作物也会被一一毁去。”

    随着祁云的诉说,乔锦的眼前仿佛呈现出那惨绝人寰的场景。哪怕那些田地不是他的,但这些田要是毁了,他的心还是会很疼很疼。

    临近中午,这些百姓的家人来给他们送饭。

    这时,一老伯对着一年轻的妇人道,“秀儿啊,你家王顺当兵去了,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还要照顾瞎眼的婆婆,自己还要下地,每天还吃得这么差,身子哪儿受得住啊!来,今儿个老头子我家里炖了肉,你吃点。”

    老伯说着要将自己碗里香喷喷的肉拨到年轻妇人的碗里,年轻妇人用手挡碗,“不成!老钟叔这哪儿成,您家难得吃点肉,我哪儿能吃您嘴里省下来的。您赶紧自己吃,别管我了。”

    “秀儿啊,你就接了老钟的肉吧。你家王顺去当兵,不也是为了保护咱们嘛!这点肉你受得起。你看看你碗里的粥稀得都能看到人影了。怎么能填肚子。来,今儿个婶儿家做了豆渣饼。别看只是豆渣做的,但婶儿加了韭菜,可香了。你带回去给你婆婆和儿子尝尝。秀儿啊,你要是不要婶儿的东西,那就是看不起婶儿啊!”

    接着又有不少人将自己的东西送给年轻妇人。

    看着这一幕,乔锦的眼睛有些酸涩。

    “你看出来了吧,这年轻妇人的丈夫也是一个兵。她家里还有一个瞎眼的婆婆和年幼的儿子。周围的人知道她男人当兵,平时都明里暗里地接济她,谁家里做了点好吃的,也都记着她。

    当兵的在外面保家卫国,其实百姓心里也都记着他们。乔锦,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选择。你是选择继续当兵的路也好,还是选择放弃,这都随你。

    如果你要继续坚持下去,你得学会好好磨砺自己。像你这样幼稚的人上了战场,我看敌人还没把你杀了,你自己先吓死自己了。如果你要放弃,那就趁早放弃。”

    “不!我要继续下去!我要当一个兵!我要当一名将军!我以前想当将军就是为了和乔子铭怄气,我想压他一头。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习武,想要当一名将军。

    可是今天我更懂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我想保护这些百姓,我想看到这些百姓脸上都挂着朴实幸福的笑容。”

    乔锦裂开嘴,笑得非常灿烂。一直缠绕心头的阴影在这一刻消失了,他没有比此刻更确定他想要的是什么了。他当兵不再是为了怄气,不再仅仅只是因为喜欢,现在更多是为了这些朴实的百姓。目标不大,但是他会竭尽全力实现。

    祁云眼中隐隐透着笑意,比天上的骄阳还要烈上几分,“想清楚了?不后悔?别到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情就被吓回来,甚至还去钻牛角尖。要是这样,你还是赶紧放弃的好。”

    乔锦坚定摇头,“不会,我不会被吓回来的。要是我的同袍战友死在战场上,我会伤心会难过。但是我会秉持他们的意志,继续在战场上杀敌。就跟那茶馆老板说的,他要不是没了一条腿,他肯定也会继续留在战场上杀敌。”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乔锦其实不是太幼稚。起码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从明天起,你不用去国子监了。我让人开始训练你,为你以后去战场做准备。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吃不了苦地哭了。那可就丢人了。”

    “不会!我——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太孙殿下您的期望!”乔锦激动地回答。

    “到时候再看吧。现在可别把话说的这么早。”

    等乔伊灵再次见到乔锦,乔伊灵都傻了。眼前的人还是她五哥吗?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倒不是说乔锦的容貌变了,而是乔锦浑身的精气神安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乔锦每天大大咧咧,显得有点傻甜白,反正就是属于混日子的那种。这次乔锦被李慧生伤到了,整个人就跟蔫蔫的白菜似的,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但是现在的乔锦不一样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朝气,一种蓬勃向上的精神。

    乔伊灵现在真心想问问祁云,你是怎么劝她五哥的,把她五哥劝地完全变了一个人啊!

    乔锦见到乔伊灵,心里默默又默默道,他保护的不止是朴实的百姓,还有他的家人。

    乔锦郑重开口,“伊灵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这还不是最让乔伊灵感到惊奇的。

    到了第二天,乔锦一大早就出门了,等他回来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吓人极了,乔伊灵被吓了一大跳。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乔锦一点都不在意,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太孙殿下让人训练我。我是被训练成这样子的。伊灵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自己真的是太弱了。我必须努力变强,要不然我去战场上做什么?难道是去送命吗?不,我的命很宝贵,我要保护的人很多。我必须留着自己这条命。”

    乔伊灵给乔锦上药的动作一顿,这居然是他五哥说的话?现在的乔锦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脱胎换骨啊!没想到自己五哥也能成长到这地步。乔伊灵是真的得谢谢祁云。

    这样的日子转眼过去半个月,乔锦从一开始的伤痕累累,到现在能全须全尾,身上不带一点伤回来。没错乔锦回来,好像他的精气神就更好上几分,这真真是令人欣喜。

    这一日,乔大姑也就是如今忠勇侯夫人带着她唯一的儿子付明浩来乔家。

    乔大姑梳着堕马髻,头顶左侧斜插着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右侧插着镶宝石凤蝶鎏金银簪身着一袭樱红的四喜如意云纹锦锻,脚上穿一双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乔大姑相貌端庄,但是却比同龄人显得要老一点,起码坐在和她年纪相仿的乔子诺身边,就显得十分老气。要知道两人也只是相差一岁多而已。

    付明浩今年有十八了,长得相貌堂堂,身穿一件宝蓝色锦袍,腰间系着犀牛角腰带,正中间是一块碧绿的翡翠,通透莹润。

    乔大姑已经去见过乔老太爷,顺便也见了乔三老爷。如今是乔大姑和乔子诺这对嫡亲的兄妹说话。魏氏也带着大房所有儿女一起。

    乔大姑打量了一圈大房的女儿,在乔伊灵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笑着开口,“侄子侄女们长得是一个好过一个,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我正好打造了一批新的玉佩,就给你们当见面礼好了。香儿。”

    立即就有一粉衣丫鬟举着托盘,上面摆放着六块玉佩,除了乔骏几兄妹外,傅氏也有份儿。

    乔伊蕙想都不想地先动手拿了一块,乔大姑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乔子诺的眉头就皱得厉害了。

    接着是乔骏拿了两块,他是直接连着傅氏的份儿拿的。乔伊灵随意选了一块。乔瑞和乔伊璇也紧接着拿了。

    “谢谢大姑姑。”众人拿了礼物,然后向着乔大姑道谢。

    “夫人你还要忙家事,你先去忙吧。骏儿你们几个带浩儿去花园逛逛,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才有话聊。”这是乔子诺打算单独跟乔大姑说话了。

    众人也识趣一个个离开了。

    乔伊蕙对付明浩很感兴趣,长得好,又是忠勇侯世子,她又是付明浩的表妹。表哥表妹不是正好凑一对儿吗?以前乔伊蕙还没这想法。但是如今大了,女儿家开始思春了,乔伊蕙就不禁想入非非。

    “表哥这一年多你过得好吗?我在安阳可是一直想着你。”一行人正走着,忽然听到乔伊蕙的话,所有人都不好了。

    乔伊灵嘴角抽搐,乔伊一直想着付明浩?真的假的?在安阳就没见乔伊蕙提起过付明浩,这叫想?乔伊璇差点没笑出声,乔伊蕙跟她看的那些话本子里的女主真像,一样的胆大啊!

    付明浩也愣住了,这叫他怎么回答?

    乔骏率先回过神,重重咳了一声,“伊蕙,孙嬷嬷正等着你呢,你赶紧回去吧。”

    乔伊蕙不干了,“我——”

    “伊蕙,你不会是要我去找父亲吧。”乔骏威胁道。

    乔伊蕙不甘地哼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每走一步都要望一眼付明浩。这是什么意思,傻子都明白了。

    乔瑞一个忍不住笑了,“我说表哥你可真有桃花运,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三妹竟然喜欢你。难道是这次去了安阳,你们许久没见过面,三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胡说些什么呢!”乔骏没好气斥道。

    乔瑞努了努嘴,他胡说什么了!他说的都是说话!就乔伊蕙那样儿,傻子才看不出来乔伊蕙心里那点小九九。不过要乔瑞说,付明浩八成没看上乔伊蕙,完全就是乔伊蕙自作多情。

    乔骏对付明浩抱歉道,“表弟抱歉了,最近伊蕙她没休息好,人总是犯糊涂。你别跟她计较。”

    付明浩脸上的尴尬消失,脸上重新挂上了得体的笑容,“没事,我知道三表妹是一时糊涂,我没放在心上。”

    乔骏一路上又找其他话题,尴尬地消除乔伊蕙带来的别扭。

    乔大姑和乔子诺这里也开始聊了。

    “大妹,这才一年不见,你怎么就苍老成这样。是不是你那婆婆又欺负你了?”

    提到那糟心的婆婆,乔大姑眼睛一酸,对着自己的大哥,乔大姑也不想继续忍了,“大哥啊!我真是后悔死了,我怎么就嫁到忠勇侯府去了!虽说我男人还行,但是那婆婆我简直是无语了!我跟大哥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从嫁过去起,每天都希望我那婆婆早点死了!我那婆婆就是个搅屎棍!偏疼着那一点用都没有的二房不说,还老是作践我。

    偏偏我那婆婆有手段啊,她不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儿,但她就是不愿意叫我舒坦,拿着那些琐碎的事儿作践我。就是我想找娘家人出头都不成,当儿媳的听婆婆几句骂怎么了!当儿媳的伺候婆婆怎么了!怎么其他人没事,就你这么多事?

    大哥啊,我苦啊!以前还好,你们都在京城。那老妖婆好歹还顾忌着点。但是自从大哥你们离开京城,那老虔婆是愈发过分了。呜呜——大哥你看看,我年纪也不大啊,但是鬓边的头发都花白了,看着比大哥你老多了。”

    提起自己的婆婆,乔大姑真是满腹心酸。胡搅蛮缠,爱做贱人的婆婆不是最讨厌的。像乔大姑的婆婆,人家有手段啊,作践在一定程度上,你就是往外传,别人也不会指责她。就是乔大姑的娘家人也不能上门为乔大姑讨公道,因为人家做得没那么过分啊!你乔家人要是这样还为乔大姑出头,人家只会说你乔家仗势欺人!

    像这种精明到了极点的婆婆,那才是最恐怖的!她把这度是掌握的好好的,任谁都说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