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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用不着道谢
“大老爷饶命啊！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元大柱自知逃脱不过，“咚咚咚”扣了七八个响头，额头渗出血迹也不见章宣面色有缓和，顿时心凉了一片，喃喃道：“大老爷，我、我身子骨弱，五十大板我受不住啊、受不住啊……”
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五十大板？真是个傻子。元小满心中生不出半分同情，她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到元大柱，免得他再出来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思及此，她朝章宣叩首，再次说道：“大老爷，小叔身子骨弱我也是知道的，这一次挨上五十大板，他确实是受不住的。”
元小满这个时候说什么话？章宣可不认为元小满会好心的为元大柱求情，“那照你所说，这五十大板本官还打不得了？”
“大老爷，这五十大板还是打得的。只不过不必一次打完，既然小叔说他一次受不住，那便分开打这五十大板。一次十板子，中间隔上七日。如此既不冒犯大老爷的威严，又可彰显大老爷宽厚仁慈之心。”
好一个元小满，该说的话都让她说完了。她这心思也动了，好话也说了，章宣要是再不同意，反而显得他不够仁慈，他只能准了。
元大柱松了一口气，以为就这五十大板就算了事了。谁知真正的惩罚还在后边。章宣治理整个村子，人情和律法他哪头都得抓。五十大板分开打是人情，把人押到牢狱中静思己过三年则是律法，若无恩赦不得放。不然只是打个五十大板，元大柱好了还是闹事儿，那不是给章宣找事儿，挑衅他的权威。这种事儿，章宣绝对不允许发生！
章宣出门走得急，身边也没带几个人，方才元老太太昏过去的时候带走了两个人，现在他身边就剩下两个人镇守着。他判令一下，当场元大柱吓得尿了裤子，被人拖着出了陈家院子。至于何小翠他们等人见了元大柱这个下场，哪个还敢乱说话？别说为元大柱求情了，他们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免得被乡绅大老爷想起来再判个刑法。
案子断完了，章宣也不多留。他进屋看了一眼陈莲花，确定人没事就放心离开了，临走前命在场的人把元家人赶出陈家院子，勒令他们没事儿不得来叨扰陈家。何小翠几个点头如捣蒜，只等着章宣一走，各个麻溜往家跑。
元小满也是元家人，不过鉴于她方才一番话都是向着陈家，章宣也就没让人把元小满也轰出院子。刚好陈家婶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她几步走过去拉住元小满的手，小声说道：“小满，小满，莲花醒了，她有话想和你说说。”
“莲花没事儿就好。她想和我说什么？”元家人都走了，元小满知道陈莲花没大碍，她在留在这儿似乎有点儿不大合适。再说立春他们几个还在家里，她在这儿把元大柱送到牢子里，难保他们回到元家之后不会去寻立春他们的事儿。也不知陆沉离开了没，要是陆沉还在那儿，她倒是不用这般担心。
“这我也不清楚。”陈家婶子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拉着元小满往屋里走，“莲花的心思，我也不懂，兴许是想谢谢你替她说话吧……”她心中明镜似的，要不是元小满愿意开口澄清，今儿他们家和元家的官司就算是打赢了，莲花的名声也多多少少会受影响。女儿家的名声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从这件事儿来说，陈家婶子是打心底里感谢元小满。可转念一想，这元小满要肯早点儿把话说清楚，哪还会有后面这么多折腾。她清楚元小满在元家的处境，可莲花说到底也是跳了河，万一日后身子骨落下个病根儿，她心里多少总是有些芥蒂。一时间，陈家婶子对元小满的心思也不复杂，态度自然不如往日热络。
既然陈莲花有话要说，那元小满也不好不听。陆沉做事儿素来稳重，她要是没回去，他应是也不放心留着几个小的在家。她心中这般期望着，跟着陈家婶子进了屋。
屋子里陈家二哥和陈家大伯围在炕前，两个人看见元小满走进来，面上神色也都是一变，他们对元小满算不上排斥可也是算不上欢迎。元小满察觉到两人目光异样，张口叫了人，“我听婶子说，莲花有话对我说……”
陈莲花躺在炕上，听到元小满的声音才动了动身子，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顿时发现二哥和爹爹把她挡得严严实实。她只能听见元小满说话的声儿，确实瞧不见，“二哥，爹，我有话对小满说。”
陈家大伯和陈二哥这才动了动身子让开，陈家婶子松开抓着元小满的手，走过去把陈莲花扶起来。她扶着陈莲花靠在墙上，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坐着舒服点儿。陈莲花抿唇一笑，朝元小满招了招手，“小满，过来坐啊。”
元小满抿着唇走过去，“莲花，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了，我身子骨硬着呢，不过就是落了水，能有啥大事儿？我刚刚那样也是听我娘的，装昏的！”陈莲花说着朝元小满眨了眨眼，亲昵的态度一如从前。
“你这说话没个把门的，娘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好？”陈家婶子嗔怪一声，掐了一下陈莲花的手掌。她没用多大力道，跟挠痒痒似的。陈莲花抓着自个儿娘的手撒了撒娇，柔声说道：“娘，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啊！不止我知道，小满也清楚。”
陈家婶子为的是自家闺女，哪管别人懂不懂？尤其是元小满这尴尬的身份，听了这话面上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并不搭腔。元小满倒是往前走了几步，点点头附和道：“嗯，婶子都是为你好。”
“我娘最疼我了！”陈莲花对此颇为得意，家里就这么一个姑娘，谁不是对她疼得紧了？她眼珠一转，想伸出手去拉元小满却发现两人之间还隔了老远，不满的嘟嘴道：“我知道，小满你也是为我好。”
元小满微微一怔，并不答话，或者说她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她自认为对陈莲花乃至陈家从未动过什么坏心思，至于为了谁好这事儿她却是从没想过。她上一世孑然一身，穿越到这个地方有了弟弟妹妹，感受到亲情温暖，在她眼中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她只想这般好好守着弟弟妹妹，旁的人……
她珍惜与陈莲花这份友情，可要说做事儿都是为了陈莲花好，元小满说啥子也开不了这个口。她要是真的为了陈莲花好，就该在元大柱一开始闹事儿的时候把话说清楚，而不是拖到现在，别无选择了才把话说清楚。
元小满不说话，陈莲花也不觉得尴尬，一手撑着身子往前探了探，还是没有抓到元小满的手。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个儿这事儿多谢你了。要不是留了个心眼儿，我这名声指不定得被元大柱霍霍成啥样呢。”
陈家婶子看着干着急，她家闺女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陈莲花伸手伸了半天，元小满也不见有往前走的意思，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满。”
“元大柱那事儿……”元小满顿了顿，似是在想咋说，最后她只说道：“那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她说话归说话还是不往陈莲花跟前儿凑，陈莲花伸出的手也不放下，反而继续说道：“对付无赖，还是你有法子。这下子元大柱再也不能来我跟前儿闹腾，也没办法传瞎话了。这事儿还真是多亏你了。”
陈莲花越是感谢元小满她就越是觉得不得劲儿。在场人都清楚，如果她早早把话说清楚，根本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糟心窝子的事儿。元小满自知做得不够好，受不得陈莲花的感谢，她听了更想往后退，“都是因为我才生出这么多事儿，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用不着道谢。”